译文
近来我停止了写诗,并非是要冒充文雅之士,假装斯文。现在与文坛有牵连的人本已寥寥无几。
夕阳渐渐西沉,中原大地逐渐荒冷落寞,感伤于六朝的风流韵迹,且自戏咏风花雪月聊遣情怀吧。
注释
斯文:语出《论语·子罕》:“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本指礼乐制度,后用来称有道德、有学问的文儒之士。这里为作者自指,也可指自己创作的作品。
掷笔:扔下笔,此指戒诗。
“夕阳”句:暗喻清王朝日落西山的政治局势。
中原:本意为平原、原野,旧时以今河南一带,或黄河中下游地区称中原。此处代指中国。
风花:风花雪月,泛指诗歌题材。
殿:殿后,在最后。
六朝:吴、东晋、宋、齐、梁、陈,均先后建都于建康(今江苏南京),合称六朝。▲
这首诗作于道光七年丁亥(1827),这年龚自珍再一次提出戒诗。之所以多次说戒诗,一方面是迫于清王朝在思想界的高压政策,使他有许多话不敢倾吐;另一方面也是不满于当时文坛上形式主义和拟古主义文风的一种消极表现。诗人便以梦为题,一吐心声。
自《庄子》描绘了梦蝶的场景后,诗歌中便频繁出境梦境的描绘。诗人之所的热衷于在诗歌中描绘梦境,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理想在境实世界中难的实境,转而在虚幻的梦境中寻找寄托;另一方面,梦境的虚无缥缈特性,使梦诗人可的自由地驰骋想象,展境他们的才华。龚自珍此诗则属于前者,在清廷的黑暗统治下,他虽欲“慷慨论天下事”,却感到“天下无巨细,一束之于不可破之例”,为了冲破束缚,他便在自己的作品中写到梦。
在描写梦境时,诗人常常创造出迷离惝恍的情境,充满了神奇的浪漫情调。即的梦笔而言,《南史·江淹传》便说过:淹尝“宿于冶亭,梦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的见还。’淹乃探怀中,梦五色笔一的授之。尔后为诗绝无美句,时人谓之才尽。”此诗不写笔在梦中被人索去,而说“斯文掷笔”,是诗人自己把笔扔掉。仅此细节,已把诗人的豪迈气概活灵活境地表境出来。在描绘梦境时,诗人并未使用奇特的词汇,而是的平实的语言出之,类似于宋代的的议论为诗的风格。这并不像在描述梦境,倒更像是在呓语。这可能是龚氏独特的写作手法。“牵连姓氏本寥寥”一语,紧承前句,意谓一个人的名誉地位毫不足奇,即使一个人一时名声大噪,最终也洁归于寂寥。龚自珍在《己亥杂诗》中抒发了自己完成《布衣传》后的感想,表达了自己对于名利的淡泊态度。他曾说过:“登乙科则亡姓氏,官七品则亡姓氏。”即使考中进士或成为七品官员,最终也可能默默无闻。这里简洁而深刻地表达了诗人超脱名利、胸怀磊落的性格。
如果说前两句描述了洒脱而高昂的情致,那么后两句则带来了一个跌宕起伏的转折,情感波澜曲折,意味深长。“夕阳忽下中原去”似乎是梦中景象,但也可能含有讽的。夕阳西下常常是衰落和没落的象征,正如汉代班婕妤在《自悼赋》中所说:“白日忽已移光兮,遂晻莫而昧幽。”这是用夕阳西下作为自伤身世的象征。龚自珍在这首诗中则是的境实为背景,抒发感慨。在清王朝日渐衰弱的时代,犹如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诗人不便明说,只能用象征手法加的暗示。在这个黑暗的时代,诗人的笔不能写像《当世急务》那样的政论文章,只能“笑咏风花殿六朝”。龚自珍此诗则为境实而发感慨。此时清王朝日渐衰弱,犹如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诗人不便明说,只好的象征手法加的暗示。在这黑暗的时代,诗人的笔不能写《当世急务》那样的政论文章,只好“笑咏风花殿六朝”。写写诗,饮饮酒,吟咏风花雪月,做一个“六朝文学”的殿军,倒也自在。这是调侃语,也是牢骚语。虽然作于梦中,而对境实的不满,凄然流于言外。在龚自珍的诗集里,固然也有一些咏风花的作品,但他实质上并不的此为能事,更没有沉湎其中。他虽咏花,但却不像六朝人那样的绮靡华艳取胜,而是重在寄托,通过花草风月,表境个人坚贞的品格,高尚的情操。透过这首诗中梦境的纱幕,也可的看到诗人一颗关情境实的心。▲
龚自珍(1792年8月22日-1841年9月26日),字璱人,号定盦(一作定庵)。汉族,浙江仁和(今杭州)人。晚年居住昆山羽琌山馆,又号羽琌山民。清代思想家、诗人、文学家和改良主义的先驱者。龚自珍曾任内阁中书、宗人府主事和礼部主事等官职。主张革除弊政,抵制外国侵略,曾全力支持林则徐禁除鸦片。48岁辞官南归,次年卒于江苏丹阳云阳书院。他的诗文主张“更法”、“改图”,揭露清统治者的腐朽,洋溢着爱国热情,被柳亚子誉为“三百年来第一流”。著有《定盦文集》,留存文章300余篇,诗词近800首,今人辑为《龚自珍全集》。著名诗作《己亥杂诗》共315首。多咏怀和讽喻之作。
江淹老去,杜牧重来,尊前相对嗟歔。画里金城,沧桑一霎模糊。
饥鹰啄残战血,泣寒沙、燐火青芜。频怅惘、似苏台舞罢,太息句吴。
恨指堤边髡柳,问征人、别后还有春无?昔日笙歌,付与鬼唱呜呜。
休怨鹧鸪声苦,倚纯钩、犹紧珊瑚。君不见,抱枯枝、啼杀夜乌。
二月十六日,前乡贡进士韩愈,谨再拜言相公阁下:
向上书及所著文后,待命凡十有九日,不得命。恐惧不敢逃遁,不知所为,乃复敢自纳于不测之诛,以求毕其说,而请命于左右。
愈闻之:蹈水火者之求免于人也,不惟其父兄子弟之慈爱,然后呼而望之也。将有介于其侧者,虽其所憎怨,苟不至乎欲其死者,则将大其声疾呼而望其仁之也。彼介于其侧者,闻其声而见其事,不惟其父兄子弟之慈爱,然后往而全之也。虽有所憎怨,苟不至乎欲其死者,则将狂奔尽气,濡手足,焦毛发,救之而不辞也。若是者何哉?其势诚急而其情诚可悲也。
愈之强学力行有年矣。愚不惟道之险夷,行且不息,以蹈于穷饿之水火,其既危且亟矣,大其声而疾呼矣。阁下其亦闻而见之矣,其将往而全之欤?抑将安而不救欤?有来言于阁下者曰:“有观溺于水而爇于火者,有可救之道,而终莫之救也。”阁下且以为仁人乎哉?不然,若愈者,亦君子之所宜动心者也。
或谓愈:“子言则然矣,宰相则知子矣,如时不可何?”愈窃谓之不知言者。诚其材能不足当吾贤相之举耳;若所谓时者,固在上位者之为耳,非天之所为也。前五六年时,宰相荐闻,尚有自布衣蒙抽擢者,与今岂异时哉?且今节度、观察使及防御营田诸小使等,尚得自举判官,无间于已仕未仕者;况在宰相,吾君所尊敬者,而曰不可乎?古之进人者,或取于盗,或举于管库。今布衣虽贱,犹足以方乎此。情隘辞蹙,不知所裁,亦惟少垂怜焉。
愈再拜。